孤山万里

填坑中

当归——第四章

婚礼

  席维安是新笔套老芯儿,而易钟灵恰巧从小在北京被祖母按照满清贵女的标准培养长大,在婚礼是中式还是西式这一选择上,二人达成了诡异的一致。放弃了时下流行的教堂婚礼,二人一人着凤冠霞帔,一人着马褂长袍,在亲友的见证下,进行了古老而又庄严的拜堂仪式。


  “一拜天地”


  席维安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钟灵的裙角,绊了新娘一个踉跄。


  “二拜高堂”


  席维安起身的时候踩到了自己的袍子,差点一跟头栽到老岳父怀里。


  “夫妻对拜”


  抬起头看到入眼的红盖头,席维安有些恍惚。老天给了他再一次拥有的机会,重头再来,何其珍贵,这一世,他终于不再身负江山重担,可以用尽一身力气去爱她。


  重新换上白色西装出来敬酒的席维安,看到了同样一袭西式酒红色礼服的钟灵。


  曼妙的身姿被勾勒的一清二楚,雪白的脖颈上一条闪烁的钻石项链相映生辉,不用看脸都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定是极美的。今天的钟灵美的惊心动魄,甚至让一贯有些忽视她的易星华都有些感慨,不愧是如湄的女儿。


  只是新妇虽美,却总让人感觉有些距离感。


  这一点,在席维安初次随席父上易家提亲时就发现了。自上次马路边惊鸿一瞥,好不容易再次见到钟灵,对着这张日夜思念的脸庞,他发现自己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,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倒是易钟灵见他似有窘迫之意,便主动上前大方的问好。


  “席先生好,我是易钟灵。”一个标准的商业假笑浮现在钟灵脸上。


  这不是他熟悉的笑。只是他不懂,为什么。根据吕朝闻的情报,她虽然与汪剑池订婚,但二人自小一南一北长大,订婚纯属父母之命,亦是政商联姻的惯例,其中谈不上什么情分。处理汪家不是他本意,只是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,席老爷子杀伐果断,不会给人留下一丝机会。难道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于他?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释,虽然没想通,席维安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

  算上结婚,这是他跟钟灵的第三次见面。夜晚,宾客散尽,钟灵在送走席家和易家的亲朋后就借口不胜酒力,回房休息了。席维安虽然想跟着一起回,但架不住一帮兵油子上前闹新郎官,一直拖到月上柳梢头才得以尿遁脱身奔向洞房。


  说是洞房,其实也是钟灵在易家的闺房。按照传统洞房应在席公馆,但席维安本身对席家并无太多归属感,加上席家虽然不缺钱,但武人出身导致审美略粗犷了些,整个大宅比起易家的富丽堂皇确实显得不够精致。赔钱儿子席维安就主动提起婚后二人住在易家,或是另买宅院。席老爷子好一顿捶胸顿足哀叹家门不幸逆子倒贴之后,也只能作罢,好在易家懂礼数,对外宣称是易家请求新姑爷镇宅,这才略微平复席老爷儿大不中留的怨念。


  站在洞房门口,席维安紧张的搓搓手,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敲门还是应该直接进去。正犹豫着,语兰推门出来,“姑爷?您怎么在门口站着?”语兰端着一些瓶瓶罐罐出来被门口徘徊的新姑爷吓一跳。


  “啊,没事,你下去吧。”摸摸鼻子,席维安试图掩盖自己太怂的尴尬。看着新姑爷这副扭捏的样子,语兰忍俊不禁道:“小姐刚刚按摩完躺下,这一天可把人折腾坏了,姑爷快进去休息吧。”说完摆了摆手里的精油罐子,转身离去。


  借着语兰开的这道门缝,席维安小心翼翼的迈进去,又转身小心翼翼的关上门,生怕一个动作大破坏气氛。昏暗的房间中飘散着玫瑰精油甜腻的芳香。顺着味道,席维安缓缓走向里间。


  一张大床上,昏暗的床头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,床边的人影在在灯光和阴影的交织下显得有些不真实。洗完澡按摩完的钟灵此刻正穿着睡衣躺在床边看书。鼻尖闻到一丝酒气,她知道,席维安进来了。


  “先去洗漱吧,你今天喝了好多酒。”钟灵先发制人,她本能的想拖延和席维安相处的时间。


         闻言席维安倒也没说什么,哈了口气闻了闻。

  

  yue

  

  于是立刻闪身去了外间的浴室,脱掉一身脏污的西服,刷牙洗澡一气呵成,还顺带偷了一泵钟灵的进口香波...

  

  把自己拾掇干净,确认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都无一丝异味后,换上浴室里剩下的那套明显是给他准备的男士睡衣,席维安蹑手蹑脚走进了卧室。

  

  床头灯还亮着,但原本看书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,书本掉在了地上。一幅完美的《美人入睡图》呈现在席维安眼前。

  

  “宁可装睡也不想与我说一句话吗?”席维安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卧室内虚假的静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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